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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友心语

一中母校——我的精神家园

来源: 发布时间:2015-03-31 14:36:34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

1984届  钱小兵

84年从市一中初中毕业,距今已有二十五个年头了。记忆,宛如一条波光粼粼的河,蜿蜒地穿过了青年时代冲动的激流,缓缓地迂回到了那个生命从混沌走向清晰的拐点……

二十八年前,我从有南通“西北利亚”之称的九圩港的一所乡村小学,懵懵懂懂地考进了这所当时人人羡慕的重点中学。从来不当面表扬孩子的母亲为我做了一顿红烧肉,却乐坏了“搭便车”的弟弟。

那是一个夏日的上午,听着满耳的蝉鸣,我坐在父亲进城买煤球的三轮车上,一路颠簸地去市一中报名。足足骑了一个多小时,豆大的汗珠从父亲裸露的脊背上滚落下来……童年的记忆里,充满了物质的贫乏,父母的艰辛与不懈。

班主任叫顾海珊,兼教代数。他中等的个头,标准的身材,敦厚的嗓音,漂亮的包头总是抹得油亮。开口就说“你们的人生就像一张白纸,从现在开始,就要在这张白纸上,用自己的手,描绘未来的图画. ”二十八年后,我常问自己:不知道自己已经画了一半的这张人生图画在顾老师看来还算不算美?

顾老师最“钟爱”的还是稍微落后点的学生,走街串巷,频频家访;苦口婆心,“恨铁不成钢”。

有时课间收到其他任课老师的投诉,他便兴冲冲地赶到教室,“XXX,你出来!”猛地一喝,额头的青筋,陡然暴了起来……在最初的抵赖后,“肇事”的学生终于耷拉下脑袋,以沉默表示了“认罪”与服贴。联想到现在,教师不能或不敢管教学生已成了社会问题,竟需要教育部专门明文颁法确认,不得不令人唏嘘。

令人难忘的还有其他几位任课老师。

到了初二,有了几何课。用直尺、三角尺和圆规,在白纸上画出各种线条和图形,有时我还偷偷地着上各种颜色,委实是件有趣的事。但教几何的翁佩如老师却不那么“可爱”,她是同年级四班的班主任,短发齐耳,目光犀利,行事干练。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数学语言,无论描述概念还是分析问题,精确、简洁,多一字不“必要”,少一字不“充分”,完美的语言后面是完美的逻辑。回答问题,如果你吞吞吐吐,里八嗦,即使你说对了,她也绝对没有好脸色给你看。当年,我曾悚然于她的严厉,在走廊里遇到她,也不敢直面她的眼睛。然而,我现在终于尝到了她的“严厉”带来的甜头。现在,我管理着几个企业,头绪杂乱,事务纷繁,却能处乱不惊,冷静相对。还算严谨的逻辑思维、稍具收敛与发散的分析能力、高效简洁的语言沟通能力,都深深地受到了翁老师的影响。严师胜于名师啊!

还有教我们语文的程敷玮老师,记忆中她有时象一位慈祥的奶奶,有时却从老花镜后露出严厉的目光。她教语文,不但教学问,还教态度。记得有一次我突然被叫到前面一座西洋风格的办公楼的二楼,她摊开我最近写的一篇作文,和气地说:“你的文章写得不错,可是字太潦草呵!”我的脸‘刷’地一下红了。直到现在,每当我心不在焉地在信笺纸上“鬼画符”般写字的时候,眼前便会浮出程老师的面孔,顿然正襟危坐,工笔行文。老师的一次谈话,竟能影响一个人一辈子的习惯。程老师,就象一缕温煦的春风,把“真、善、美”吹向我们刚刚萌芽的心田。中考之前,怕我的笔记本有漏,她还特地把她的教科书借给了我,一行行娟秀的小字,,密密麻麻,评语批注,散落其间,虽近期末,然书本却如新刊,散发着油印的墨香。师恩永难忘呵!

最近,我探望了病中的程老师。她已经八十三岁了,萧瑟秋风,孤影摇曳。虽已不能说话,听到我来了,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。眼睛还象三十年前那么清澈,清秀的眉目间露出了些许笑意,就那么看着我,无言里是回忆,是期许,是欣慰……我的鼻子一酸。

还有其他青年教师,那时,他们刚从文革结束后的各类大学.专科学校毕业,个个风华正茂、才华横溢,充满了对生活的憧憬与激情。有教物理的叶恒星老师、教英语的孙敏华老师,朱瑞凯老师(现在是旅美华人商界领袖,曾出席奥巴马总统的就职仪式),教化学的邹竹林老师,还有把我们代过几课语文的钱晨辰老师,(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个才子,后来果然成了南通的资深名记者)。

那个时代,是我们国家从混乱走向秩序的时代,从野蛮走向理性的时代,也是一个充满激情与希望的时代,到处张贴着“实现四个现代化”、“勇攀科学高峰”的标语。那时的校园,充满了生气、正气、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向上精神。每天晚上,住宿的学生都自觉在教室里晚自修,临近高考、中考,学校后面的阶梯教室里灯火辉煌,人满为患,莘莘学子,带着大馒头和开水,双眼通红,彻夜奋战。

那时的我,羼弱而敏感,内向而勤奋。初一的时候,学校没有房子供我们寄宿,我和几个家住九圩港附近的同校学生,只好天天回家。每天五点钟起床,冬天在寒冷的北风里等着十路公共汽车,车小人多,大多时候被挤得双脚离地,无法动弹,时间长了,倒也怡然自得,安处其中,车行至茶庵殿附近,便须提前“在空中”挣扎着移向车门。有一次,行至孩儿巷校门站头,我刚满头大汗地挤下车,忽听车内传来“哇”的一声哭,原来是一个小女生被夹在人堆里,无法下车,只得发出SOS呼救……

学至初二,我们开始寄宿,每晚是例行的夜自修。记得一个夏天的晚上,我们这个年级的寄宿生集中在西头一班的教室里,可能是难耐夜读之寂寞,有几个早熟的男生,学着那时流行的“姿三四郎”的模样,把竹棒当着武士的刀,在教室的一角切磋起来。招式刚刚展开,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敦实汉子,穿着短袖白衬衫,天庭饱满,气宇轩昂。他二话不说,在黑板上“唰唰 唰”,天马行空地写下了两行字“新松恨不高千尺 恶竹应须斩万根”(后来我才知道是杜甫的诗句)写罢,“我叫周天!”粉笔一扔,扬长而去。全场肃然,习武的调皮学生,竟被吓得双手痉挛,竹刀握在手里愣是松不下来。当时的校风之正,可见一斑。

初三的时候,临近中考。由于我的学习成绩还算优秀,班主任顾海珊老师拼命动员我上本校的高中,将来考大学。可我的父母却盘算着让我的户口早点从农村这个“苦海”中挣脱出来,希望我考个中专之类的以便早点出来工作赚钱。顾老师感到问题严重,把我的父亲“抓”到时任一中教导主任何广余先生的办公室里,两人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竟未能说服我的父亲,气得顾老师大骂我爸“鼠目寸光!”结果我以全校中考第一的成绩,“灰溜溜”地考取了历史悠久而且吃饭免费的南通师范第一届五年制大专班,实现了我父母“不上高中直通大专”的理想。不能自主的人生列车在岔道口被父母的扳手“扳”进了另一条轨道。

通师是一所培养小学老师的学校,这所我当时不太想进的学校,却是一所充满人文精神与古希腊式自由理想的学校。在这里,我得到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启蒙,得到了艺术的熏陶,得到了精神的自由,领悟到什么是全面,自由的人性。后来,当了四年小学教师之后,我出来进入了外贸行业。再后来我创立自己的外贸公司,创立了几个生产工厂,在海外(日本)创立了营销据点。前几年,又由服装外贸行业发展到金属加工(钣金)行业。回想我的青年时代,夏天扛着蚊虫叮咬,冬天顶着棉被,通宵达旦,自学外语和专业知识;创业早期,跌跌爬爬,九死一生。

人生的道路荆棘丛生、迷雾重重,但不必埋怨父母,不必埋怨上司,不必埋怨环境。自己的世界,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开辟。而这一切,深究其源,均来源于不可动摇的自信,这种自信,根植于当年的一中母校“精英教育”的深厚土壤。当年,我们以“分数论高低”这种现在看来不太科学却又相对公平的方式考取了这所重点中学,却由此终身树立了自己的“争一流”意识,树立了“舍我其谁”的担当精神。我想,这才是母校送给我们的真正财富,但愿这种DNA能够留传给我的下一代。

毕业二十五年了,虽然我再也未回到一中校园,可那里却是我梦牵魂绕的地方。校园中间青砖红瓦的三排平房,是我们初中部的教室,那里转来了朗朗的读书声。教室前后,一排排冬青,相间其中,青翠欲滴,整齐的花坛里,盛开着鲜红的鸡冠、婷婷的美人蕉;校园的后面,稍显宽敞,秋日的果树,红叶疏落,结满了沉甸甸的喜悦,枝头背后是一幢青黛色的小楼,两层,那是我们向往的高中部。中国红的廊柱,早已褪成了土黄,却刻满了沧桑的印记,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。那里,寄托着无数学子的殷切希翼,那里,萦绕着我没有实现的大学梦想;初中部前面是一幢西洋风格的楼房,圆形的拱门,紫红的廊柱,陈旧的木板地散发着古典与优雅的气息,诉说着这所学校不凡的血统与历史。洋楼的前面是座花园,青砖铺就的小径,蜿蜒其中。春天来了,那里有嫣红的蔷薇,带刺的玫瑰,翠绿的小叶黄叶,暗红的石榴果,沉沉欲坠,小蜜蜂“嗡嗡”地忙于其间,“呼”的掠过了我们幼稚的面庞……

一中母校,我的梦回之地,我的精神家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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